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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45章 第 45 章(捉虫)(第2页/共2页)

bsp; 李银花坐不住了,当下便要去寻那懂行的先生,还要上山瞧瞧。

迁坟,堪舆出一处吉地,件件都是大事啊!

“嗐,动土是大事,事情多着嘞,世浪这孩子,真是死了都不让人安生。”

李银花又急又气,口不择言的念叨了几句自家死鬼儿子。

杜云霄默默扒饭。

可怜的死鬼老爹,死了都得被唠叨。

江榴娘又有些不安,“娘,这事也说不准是真是假,动坟开墓门毕竟是大事,要是只是我的梦怎么办,咱们动了坟,不就惊扰到世浪了。”

李银花想了想,这倒也是,不禁又重新坐回了凳子上。

片刻后,她又急忙问道。

“除了这,他还说什么特别的事了吗?”

江榴娘想了想,梦里的她有些迷迷糊糊的,说真话,她还被杜世浪那骨挝脸吓得不轻。

江榴娘瞥了一眼李银花,叹息。

说不得就是这样,相公才不入婆母的梦。

那等模样,婆母瞧了该多伤心啊。

江榴娘回忆了下,突然道。

“啊,我想起来了!”

“他一来就一脸喜滋滋的,说是碰到了一位道长,是道长瞧出不妥,他才回了阴宅瞧了瞧,哦,道长是送一堆犯事的骗子去了府衙门口,他还拢到了几柱香火尝了尝,说是滋味很不错。”

李银花一拍大腿,“那还等什么,咱们上府衙一瞧,不就知道是真是假了?”

杜云霄利落的下了桌。

“娘,阿奶,我腿脚利索,我去瞧瞧,很快就回来了。”

说完,杜云霄一溜烟的跑出了宅子。

他没有注意到的是,他家院子外头的那株山茶花已经开始落花了。

虽然落花,瞧过去却比之前那样花开盛极时的样子好了许多。

……

杜云霄到了府衙门口,那儿闹闹哄哄的,他寻了个面善的汉子问道。

“阿伯,这里怎么这么热闹啊。”

汉子戴着斗笠,显然是要去做活的,眼下却被这热闹耽搁了脚步。

瞧见小孩问话,他兴致高昂道。

“嗐,你小子是来得迟了,现在这样算什么热闹,今儿早上那样才叫做热闹呢!”

“你是没瞧见啊,早晨时候这里三十来个汉子,各个赤条着身子,只穿着个亵裤被人绑了手脚,丢在这里。”

“……啧啧,惨,真惨。”

“听说还是什么蜂门的安家帮,那石狮子里的状纸写得明明明白白的,哈哈,也不知道是哪家高人做的这等好事。”

汉子幸灾乐祸,“那胖高的是头头,听说江湖人称老蔫儿,这下是真的蔫了。”

“哈哈,他更惨,连个亵裤都没留下,皂役带走的时候,还夹着腿儿呢!”

汉子说的畅快淋漓,显然这等恶人被这样磋磨,他心里痛快得很。

杜云霄却没什么心情听故事了。

他勉强的道了声谢,拔腿便往家中跑去。

杜家。

杜云霄一把推开家门,还未喘过气来,便急急道。

“阿奶,娘,真的,府衙门口真的有一伙贼骗子被人绑了丢在那里。”

李银花和江榴娘一惊,面面相觑。

这般看来,那杜世浪的阴宅是真的被冲到了。

李银花一把丢下手中的抹布,骂道,“作死哦,死了都不让人安生。”

嘴里埋怨杜世浪,手中的动作却不慢,李银花去屋里寻了银两,找了靖州城看风水的荔先生,去租赁行租了驴车,一起去了息明山。

山腰处,饶是心里有准备,李银花等人也是惊了一跳。

只见这一片的地方被雨水冲击,沙土被冲开了一个大洞,洞口下头直接连着墓穴的墓门,也不知道里头怎么样了。

荔先生留着山羊胡子,一时眉头紧缩。

“动了墓门就惊到亡者了,瞧现在这般,也可能只是墓门被冲击到了,要是忌讳的话,我们也可以添土。”

李银花还没有说话,江榴娘先发话了。

“动坟!”江榴娘语气坚决,“里头肯定是进了沙石,还泡了水,这地方不成,我们要另外寻一个地方安葬。”

荔先生无可无不可,“成吧,左右你家相公也去了十几年了,此时皮肉化去,就当做是捡骨葬了。”

“回去后我算一个良辰吉日,另外,我为你寻一个捡骨的婆子。”

李银花和江榴娘不住道谢,“麻烦荔先生了。”

这入土为安,破土为凶,李银花和江榴娘虽然着急,却也知道这事急不得,需得合合日子,看看良辰吉时。

荔先生瞥了一眼这婆媳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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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人,也是庆幸道。

“好在这下不是那流年闰月,流年闰月断不能捡骨再葬的。”

李银花也在庆幸。

“是是,祖宗保佑。”

……

三人正要下山时,江榴娘眼睛瞅过上方的一处坟茔时,惊诧的咦了一声。

“娘,你快看,那处坟茔的土地也被冲了个洞。”

李银花一看,“哎!还真的是啊。”

荔先生一看便惋惜了。

“看来前些日子的那场雨大啊,还邪门,这等富贵地的墓穴都被冲垮了。”

江榴娘:“富贵地?”

日头尚早,荔先生也不见外,他直接抬脚往上攀爬去。

江榴娘和李银花只得跟了过去。

荔先生探看了一下,果然,这处墓穴和杜家那处一样,都被雨水冲了个洞,沙土滑了下去,也不知道是不是进了那墓门。

荔先生:“是啊,富贵吉地,这风水一事常说分金差一线,富贵不相见,你家相公虽然离这处墓穴近,但两家的风水差的不是一星半点。”

李银花不赞同了。

“我那也不差,家里和睦,后辈孝顺。”

荔先生点头,“是还成,都说埋在龙头出贵子,埋在龙尾出宰相,埋在龙口出皇上,这里多少也算是个龙尾了,这一户人家啊,必定有官运在身。”1

李银花瞧了上头墓碑的名字,依稀有些印象。

她恍然,“对了对了,这儿是许相公家的坟,哎,你还真说对喽,这许相公是咱们靖州城的官哩!”

李银花迟疑了下,“这个位置,我记得好像葬的是他家娘子。”

荔先生来了兴致,“哦?是许靖云许大人吗?我记得他家娘子没的时候肚子里还有娃娃呢。”

“大凶之人本不可以葬祖坟,他和娘子情深,硬是力排众议,为了化煞,请的法师还是我师兄呢。”

李银花叹了口气,“是啊,可怜许家娘子了,生得可漂亮了,我还从来没有见过那般美丽的女子。”

桃花大眼儿,瑶鼻小樱唇,低垂眉眼时,那长睫毛似蝴蝶似的颤动。

怎么瞧怎么迷人。

李银花冲江榴花认真道,“我活了也快一甲子了,咱们靖州城不比那等小地方,我也算是见过世面的。”

“但我可以保证的说上一句,这往前往后,我都还没有见过像许家娘子这般漂亮的人。”

她说着,眼睛看向那被风雨侵蚀的墓碑,再漂亮,现在也不过是地里的一捧黄土。

情深的许相公也有了新的娘子。

说那许相公情深吧,许娘子没了不过半年,他又抬了个娘子回来,说他薄情吧,他现在待之如珠似宝的娘子,又有六七分像前头的娘子。

李银花喟叹一声。

男人呐,也许情深的对象从来都只有自己吧。

江榴娘跟着看了一眼墓碑,问道。

“真这么漂亮吗?”

荔先生跟着拈胡子,点头,“这事我倒是听闻一一。”

“我那师兄回来时,曾经说过,他做过那么多场法事,人生前生得再体面再漂亮,这死了面容都是难看可怖的。”

“这许家娘子啊,是他见过最漂亮的死人了。”

李银花、江榴娘:

唏嘘几句,一行人下了山。

荔先生回去算良辰吉日。

李银花左想右想,夜里都是那许家娘子的音容笑貌,到最后坐了起来,叹息一声,自言自语道。

“不成不成,我再这样想,非得想出了心病不成,我得告诉许家相公去。”

翌日,天光大亮。

李银花寻了身体面的衣裳去了许家,寻那许靖云许大人。

虽然许靖云已经是州城府衙里的文书了,李银花只是靖州城里普通一老妇人,但两家以往是邻居街坊,许靖云半点没让人怠慢,吩咐人好茶待着。

“婶子怎么来了?”

李银花有些拘谨,茶水抿了一口连忙放下去,正襟危坐的将事情说了一遍,最后道。

“明儿我家就要动土了,你看看是不是寻个人看看,许娘子的坟也被那雨水冲到了。”

“老话都说了,一运一命三风水,三分阳宅七分阴,这阴宅犯了忌讳,咱们阳宅也得不到妥帖。”

从李银花将事情说了后,原先面带热情客气笑容的许靖云有些沉默。

他的手一直摩挲着杯沿。

李银花瞧了瞧,倒也乖觉,赶忙起身道。

“嗐,我也只是瞧到了,不说心里搁着这事不舒坦,许相公你是读书人,自然懂得比我这等老太多。”

“好了好了,我就先回去了,明日世浪阴宅迁居,家里事情多着呢。”

许靖云回过神:“婶子再多坐坐?”

李银花摆手:“不了不了,下次哈,下次婶子再来。”

许靖云也没心事客气,送完李银花后,他坐在堂屋的太师椅上,枯坐了许久。

“怎么坐在这里啊。”一道略低的声音带着嗔意传来。

许靖云回神,侧过头看去。

一眼便看到自家夫人带着盈盈笑意,轻抬莲步,香风款款的走来了。

许靖云缓了缓脸色,“是笑舸啊。”

班笑舸步履轻盈的过来,翩跹动人,行进间似有香风连连。

虽已经三十好几,却还保养了一副好容貌,只见她纤纤玉手搭在许靖云身上,娇声嗔道。

“相公,今儿怎么了,可是府衙里的事情烦人了?哼,我就知道那些个大人最是讨厌了,什么事都堆在相公身上,回头打雀牌的时候,我非得好好的闹闹他们家夫人不可。”

许靖云捏住班笑舸的手,不轻不重道:“夫人莫闹。”

班笑舸鼻子里出声:“哼!”

许靖云叹了口气,“不是府衙里的事,是翘娘的事。”

班笑舸脸上的笑僵了僵。

翘娘姓王,是许靖云的结发夫人,约莫十四年前,怀胎接近足月时突然人没了。

一下子没了夫人,就连夫人腹中的胎儿也没了,许靖云受不住了,人几乎垮了下来。

直到他遇到了班笑舸。

堂屋里。

许靖云多看了两眼班笑舸,心里五味杂陈。

笑舸和翘娘生得像,桃花大眼儿,不说话时也带着三分笑意和风情,唯一不同的是,翘娘的声音似山林的灵鹊,婉转动听,带着水乡女子的娇软。

而笑舸则不同,声音稍微硬了那么几分,急躁起来还有些像大公鸡。

不过,他已经很满足了。

因为有了笑舸,时常时候,他觉得翘娘并没有离去,只是遗憾笑舸没有孩子,他膝下的两儿俱是出自妾室生养。

许靖云收敛了下复杂的心情。

银花婶子的话,让他恍然,原来翘娘一直长眠在地了。

许靖云开口道。

“你准备些程仪,我寻那荔先生问一问,翘娘的坟被大水冲了,我得和他上山看看,咱们也要让荔先生算算,是否要给翘娘捡骨再葬。”

班笑舸收敛眉眼,低声道。

“是。”

月影梆声。

顾昭的身影被月光拉长,赵刀走在前头敲了敲梆子,沉声喊道。

“三更天,鸣锣通知,平安无事。”

顾昭缩了缩脖子,不敢和赵刀搭话。

前两日清晨,她驶着宝船回到玉溪镇,用了刚修成的金丹功力,费了牛鼻子的老劲儿,终于画了一张变形符,趁着没人时候将那符箓贴在宝船上。

宝船瞬间缩小成手掌大小,被她收了起来了,现在搁在六面绢丝灯里了。

桃三娘收拾了下船舱,在里头住着倒也舒坦。

赵家佑就惨了,回家便被修理了一顿,直打得嗷嗷痛哭。

金凤仙倒是有替赵家佑给赵刀传信,但赵家佑是赵家独子,这十一三岁半大的小子跟着个更小的小子去追那贼人,赵刀哪里放心哦。

那东叔的脸还被划花着呢!

提心吊胆的过了一夜,赵刀见到赵家佑时候,眼睛就发疯了。

抽起竹鞭子打了下去。

顾昭在远处瞧着都替她家佑哥皮疼。

这两日上值,顾昭莫名的有些心虚气短。

赵刀没好气:“躲着我干嘛,干活了。”

顾昭知道这是赵叔不生气的意思,当下快活应道,“哎!”

夜色昏黑,人途鬼道影影错错的交集又分开,夜色似浓雾一般在半空中流淌。

在这一片黑中,一道似骷髅架子披青白面皮的鬼影四处探看,似在搜寻什么。

只见他长手长脚,身量却不高,穿一身簇新的蓝色衣袍。

倏忽的,他那似窟窿洞的眼睛一睁,伸出手往前一抓,咧开嘴露出森森白牙,怪笑。

“桀桀,终于找到你了。”

顾昭回头:……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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