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正文 第44章 第 44 章(捉虫)(第2页/共2页)

幽幽喟道。

“真羡慕啊。”

赵家佑倒抽一口气,小心肝胡乱的跳。

他娘的,差点没把他吓死喽。

顾昭连忙伸手去拉杜世浪,这一拉,不免心生怜悯,瘦成这样的鬼还真少见,真是可怜。

府衙大门口。

丁子发现棉绳的线头,眼一狠,心一横,猛的张大了嘴朝那两团圆圆的肉团中间咬去。

“噗!”只听一声丝滑又顺畅的声音响起。

丁子闭眼屏息,面露痛苦之色。

安老大平日里吃了一肚子的肥油,这五谷轮回,当真是茅坑上撑竿子,过分(粪)的臭啊。

万籁俱寂,安静,是夜晚的安静。

丁子:“呸呸呸呸呸!”

丁子大力吐口水的声音,瞬间打破了夜的寂静。

一管玉质的圆管落在地上,发出脆响。

虽然知道这圆管里头铁定是有银票,大家伙儿却是面面相觑,瞧着安城南那屙金屙银模样,各个顿住了蠢蠢欲动的心。

眼下他们只有口能动,实在是狠不下心去叼啊。

……

安城南目眦欲裂,像个大虫一样拿拿胸膛拱地,咆哮道。

“我饶不了你们!饶不了你们!”

“……等着,你们死定了!”

清凉的风吹来,卷来几片落叶,一并卷来的还有一条绸缎大裤衩。

顾昭、赵家佑:

两人提着灯,站在府衙不远处的老槐树下,一时真是想不到会有如此劲爆场面。

顾昭杵了杵赵家佑的胳膊,呆滞了。

“家佑哥,好像不用你摸腚了。”

赵家佑愣愣的,“是啊,真是祖宗保佑。”

听到声音,蜂门中人愣了愣,随即侧过头,看到顾昭和赵家佑的身影,各个眼里露出难以置信。

最惨的还是丁子爬子等打头阵的,眼瞅着东西要到手了,眨眼又成空了。

方才这一遭,他们是叫花子唱大戏,穷开心了吗?

一时间,大家伙儿都有些想哭,还有些恍神,受不住一般的喃喃道。

“杀星,杀星又来了。”

“神机妙算,他定然是会神机妙算……”

顾昭冷哼了一声。

她会不会神机妙算另外说,这群人绝对是诡计多端的江湖人!

“小杜哥,你鼻子灵,你帮我看看,这些人身上还有没有财炁。”

杜世浪的心情有些低落,并不动弹。

顾昭也不让人白干货,三根香火下去,杜世浪吃人手短拿人嘴软,鬼影飘忽忽的游荡过那白花花的肉条子之间,掐了几团肉腚子,回到顾昭面前,不无遗憾的摇了头。

“没了。”

顾昭瞧着扑地不起的安城南,感慨道。

“这能当老大的,确实是有过人之处。”

安城南懊恼,他真该被龙君拖下河一了百了的淹死了。

那也比眼下的情况好。

起码一世英名还在!

明日过后,不说他老蔫儿了,就是整个蜂门都得成为黑白两道的笑柄。

安城南以胸捶地。

他对不住祖师爷啊,天老爷,他这是造了哪门子孽,竟然遇到这等愣头青的杀胚啊!

顾昭莫名:“这是疯了?”

风吹跑了似纱的薄云,月亮羞答答的露出了容颜,泄下一片的月华。

顾昭以炁化水,清凌凌的水龙朝地上那圆管的白玉涌去。

片刻后,顾昭拿出一方素帕子,还不待她抬脚过去,背后一阵鬼炁化风卷了过去。

杜世浪枯瘦的手捡起那管白玉。

顾昭顿了顿,招呼赵家佑道,“走吧。”

瞧着地上的一片狼藉,蜂门众人心头一片懊恼。

白忙活了,除了一地湿哒哒又臭乎乎的脏水,啥收获都没有。

两人一鬼行至茶花树下,顾昭和赵家佑停住了脚步。

顾昭冲杜世浪拱了拱手,道。

“今日叨扰杜兄了,千里送君,终须一别,我们就在这里分别吧。”

杜世浪瞧了眼顾昭,脸上刷的流下了血泪,哀哀道。

“道长慈悲心肠,这东西就留给我吧。”

这冷不丁的两行血泪在骨挝脸上淌过,顾昭都吓了一大跳。

赵家佑连忙往顾昭身后一躲,探头道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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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有话好说,哎哎,你一个大男鬼,不兴哭哭啼啼的。”

杜世浪捏紧了那白玉的圆管,鬼音里都是悲切与愤懑。

“瞧那大胖子被道长丢到府衙门口,显然是犯了大罪的人,不公平,这世道不公平凭什么我这样老老实实的人就得生是穷人,死还得是穷鬼”

“我一个死鬼只能用木头的九窍塞,那大胖子还活得好好的呢,就用了这等上等白玉的肛塞……呜呜,我这心里难受啊。”

说着说着,杜世浪又拿头去撞那茶花树。

说来也怪,这茶树摇摇晃晃,上头的茶花却半分不掉,朵朵娇艳,便是夏初时节,这花还开了满树都是。

顾昭多瞧了两眼这茶花树。

赵家佑不解,“什么是九窍塞?”

杜世浪的鬼影忙着撞头,没有顾上回答赵家佑。

顾昭收回目光,解释道。

“《抱朴子》内篇中曾言,金玉在九窍,则死人为之不朽。”1

“所以,人死了收敛的时候,为了保存尸身不腐,在世的人会用金玉来封死人九窍。”

顾昭指了指自己的眼鼻口,继续道。

“分别为眼睑,耳塞,鼻塞这些各两件,还有口中含玉琀,□□的肛塞和阴塞。”

赵家佑夹紧脚。

娘嘞!死了可真惨,叮叮咚咚塞这么多东西。

顾昭没有注意到,继续道。

“当然,富贵人家用金玉,寻常百姓家没有金玉,便会寻木匠做那等木九窍塞。”

从金玉到木头,质量上跌了没有十成也有八成,自然效果差了许多。

不过这也是寻常百姓人家对亡者的殷殷之情,聊表心意罢了。

赵家佑又瞧了一眼那撞树的鬼影,只见他哭哭啼啼脸上带着血泪,一头干枯的黑发也披散了下来。

搭着那骨挝脸,怎么看怎么渗人。

赵家佑别别扭扭:“顾昭,那啥玩意儿咳,这肛塞就给它算了。”

他吞吞吐吐继续道。

“怪埋汰人的,难得他不嫌弃,就给他了呗。”

赵家佑这话一出,撞树的杜世浪顿时停住了动作,窟窿洞的眼睛殷殷的朝顾昭看来。

顾昭:

“成吧成吧,就给你了。”

“多谢道长,多谢这位小哥了。”

杜世浪桀桀怪笑了两声,撩了撩乱发,捏着那管白玉塞,笑得阴沉阴沉的。

赵家佑结巴:“不,不客气。”

白玉管里塞了一张银票,这等纸钞,杜世浪表示他在阴间多得很,都通货膨胀,不值钱了。

当下便将那银票抠出来,丢了回去。

顾昭和赵家佑一瞧,乖乖,居然是五千两的通兑银票。

顾昭:“家佑哥快收好,这老蔫儿当真蔫坏,居然还藏了这么大一张银票子,当真是狡兔有三窟啊。”

赵家佑内疚,“怨我,那时真言符贴下去没有问清楚。”

顾昭不认同了,“是他太狡猾了。”

真言符下去,那老蔫儿直说家当都在船上和身上,这可不就是身上么!半点没有假话的。

谁能想到,还有人能藏了东西在那里!

一藏还坚持了数年。

也不容易!

顾昭总结:“对旁人心狠,对自己也一样心狠,是成大事的主儿。”

片刻后。

顾昭回过神,走到茶花树的树下,摸了摸茶树的树干,环视了周围一眼。

这棵树种在篱笆墙外头,不远处便是一处屋舍,可以看出种这棵茶树的人是用了心的。

茶树的周围用石头做成花圃,在靠外的地方铺了鹅卵石,瞧过去整齐干净极了。

凉风习习吹来时,就这样坐在树下,风动树摇,满树的花开,舒适极了。

杜世浪伸出手攀附在树的枝干上,骷髅洞的鬼眼也似有了温情。

“转眼间,这树都这般大了,唉,我也死了这么多年了。”

顾昭诧异:“这是你家的树吗?”

杜世浪点了点头,“是啊,我家娘子过门那一年,我和她一起挑了这株山茶,又一起寻了石头,砌了这花圃种了它。”

“唉,我是个身子不中用的,有了孩子后,家里花销大了一些,我就想着多干一份活,就跟着人家去山里挖石头,挖石头苦啊身子吃不消,回来后心口一痛,人就没了。”

杜世浪想着妻子这些年独自拉扯孩子长大,眼里闪过黯淡。

他什么也做不了,只能干看着,大多数时候还是浑浑噩噩的游荡。

顾昭迟疑了下,问道,“你以前没有这么瘦吧。”

杜世浪诧异:“道长厉害,连这都算得出来,我是近来才瘦得厉害,我还想着是不是因为我在外头游荡太久了,时辰快到了。”

顾昭:“……你是不是很久没回自己的阴宅看看了?”

杜世浪更是惊了。

“是啊。”

半晌后,他喟叹。

“生时忙碌着碎银,死后才知道陪伴才是最重要的,我,唉,我舍不得回去长眠啊。”

杜世浪的语气平静,莫名的,赵家佑和顾昭却听得心酸了。

顾昭沉默片刻,开口道。

“你的阴宅可能出现问题了。”

顾昭伸手抚摸上山茶树粗粝的枝干,上头一股不详之炁。

“俗话都说,一命二运三风水,三分阳宅七分阴,好命不如好运,好运不如好风水。”2

“你眼下这般瘦削,显然是阴宅出了变故,瞧着这山茶树的模样,阳宅也已经影响到了。”

杜世浪惊了,急急道,“是不是这棵树不行?嗐,以前种树的时候,我们那就有阿婆不让种,说这茶树断头,不吉祥的。”

后来他出事死了,附近更是有人说这话。

这树是他和他家娘子一起种的,长得又这般好,他家娘子实在没有舍得,这才留住了这株树。

难道这十多年过去了,居然这个时候再来出什么幺蛾子?

顾昭拦住了杜世浪虎视眈眈山茶树的眼神,无奈道。

“你听我说完啊。”

“山茶树是有断头树一说,但它断头树的缘由人们只知道其一,而不知道其二。”

“你家要是没有这棵山茶花,阳宅早就被嚯嚯了。”

杜世浪啊了一声,声音悻悻。

“道长,是我心急了,您继续说。”

事关家人,他连您字都出来了。

顾昭也不卖关子,直接道。

“你的阴宅受到了影响,煞炁反映到了阳宅,山茶镇宅辟邪,自然收敛着这煞炁,你别看这株山茶花开得旺盛,其实内里已经被腐蚀空了。”

“盛极而衰,说的就是这个道理。”

“等山茶树受不住这煞炁的时候,花朵便会瞬间全部落下,没有了挡煞的山茶,阳宅自然会出岔子。”

顾昭又摸了摸山茶花,山茶树摇摇摆摆,似在回应。

顿了片刻,顾昭看向杜世浪,这才道。

“所以才会有山茶花断头,门前种茶断子绝孙的说法,然而大家并不知道,是山茶树挡了一段时间的灾,而不是招灾。”

到时枯树对门前,自然家中祸事泪连连。

杜世浪急了,抓着那管子的白玉肛塞,鬼影嗖的一下便不见了。

赵家佑看了一眼顾昭,问道,“眼下怎么办?”

顾昭摊了摊手,“等一等吧,既然瞧见了就是缘分,自然要帮扶一二。”

“再说了,要不是有这位杜哥,咱们说不定得在那帮蜂门中人手里栽跟头呢。”

赵家佑结舌:“不会吧,都送到府衙门口了。”

顾昭下巴一昂,意指赵家佑的胸膛处,那儿还藏了那张颇有味道的银票。

“怎么不会了,有钱能使鬼推磨。”

更何况是府衙,到时候上下活动走一走,那帮人在牢狱里都还能逍遥快活!

“梆,梆梆。”

“三更天,鸣锣通知,平安无事。”

州城的更夫敲响了梆子,踱步从这附近走了过去,声音沉沉如洪钟。

赵家佑藏了夜翘灯,应景的打了个哈欠,“都三更天了。”

顾昭正在替这株山茶化炁,想着抢救一二,听到这话,想了想,回头道。

“咱们等他到五更天,五更天未回,咱们就先回去吧。”

五更天人途鬼道交错,那杜世浪也得回鬼道了。

四更天时候,杜世浪终于回来了。

他慌慌张张模样,急道。

“道长道长,不好了,我那阴宅发大水了!”: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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